前天不是才打了吗？
音乐突然断了，之后是有点嘈杂的呼呼声：“喂？”
老奶奶略尖的声音。
打错电话了？
宋乐眼神疑惑，礼貌地回：“您好，请问你是？”
“哦哦哦。”那边恍然大悟，“乐乐，是乐乐是不是？我是钱奶奶啊，住你家旁边，挨河边。”
当然记得。
姥姥和她玩的最好了，上次回去，他还专门带了一箱牛奶过去，去她家坐了一会，给了她个红包，请她帮忙多照看照看姥姥。
难道……
不对，前天才打了电话的。
“嗯，”宋乐语气温柔，“钱奶奶您身体还好吗？吃晚饭了吗？”
“嗨，我身体你还不知道，硬朗的很。”
钱奶奶扬声喝着，又话锋一转，“乐乐啊，听说你在外面当大明星啦？”
宋乐抿抿嘴：“嗯。”
“唉，外面不容易呀，明星这东西，奶奶也就听过一耳朵，是不是很忙啊？”
“还好。”
“哎呀，你还是忙的啊，学校考的远，读书的时候你家困难，你姥姥身体又不争气，你也是命苦，辛苦你在外面挣钱了啊……”
宋乐拍了拍小凳子坐下，轻声嗯着。
耳边的声音不停。
“……现在呀，你读完书，找的这个工作，演员？你也知道，奶奶说话直，出了名的难听，但奶奶活到这个岁数了，话里总有些道理的是不？”
“嗯，奶奶您说。”
“我就直说了啊，演员这东西，我就没听说过啥，没个编制没个退休金的。你嘛，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梦想，喜欢外面的大城市，但是乐乐呀，你不一样，你要记得你姥姥呀。她辛苦了一辈子，把你那个不孝的妈妈养大，又来养你，之前生的那场大病，现在好是好了，但大病伤身呐，你们家亲戚又少，姥爷又不在了，她年岁又大了，身边没个人，你放心不？”
“不放心。”
“那你要怎么做？”
怎么做？
她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
宋乐垂眉：“奶奶，我不能回去。”
“呵，那我看是你放心的很！”
那边瞬间声音大了：“你太放心了啊，你也那么大了，大学也读出来了，你姥姥是溺爱你，什么都任你去，一点都不给自己考虑，你还真一点都不管她了？你就真不怕她大把年纪磕哪碰哪，摔到哪了？”
“乐乐，你给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送礼送钱，但哪有亲外甥在身边香呀，你姥姥是想你的嘞，我们这土堆里的乡巴佬，不期待有啥明珠，你不想你姥姥？”
摔到哪了？
后面一大段话，宋乐就听到这一句。
他出来这么久，电话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了，今天莫名其妙给他打电话。
先说他忙，又说不放心，现在来一句摔。
字字句句都在往姥姥的身体上靠。
不对，但……
宋乐嘴快：“奶奶，姥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摔跤了？”
那边沉默了两秒，“摔了，不严重，你……”
宋乐瞬间站起来：“什么时候摔的！”
“前两天……”
“她怎么没和我说，我现在就回去。”宋乐拉开门，正迎着张黎的眼睛。
一泼冷水从脑袋扑向全身。
耳朵里的声音隐隐约约，他愣愣地回了句：“奶奶，一会再聊。”
然后把电话挂了。
“宋乐琛，怎么了？”张黎疑惑地走过来，抬眼看他，“谁打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宋乐手指握紧手机，声音发哑：“张姐，我想回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