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刃怒目切齿：“我不想杀他。是他逼我。，我不得不杀。”说罢，手提寒光烁烁的唐刀，走到李独悴的身旁。李独悴身负重伤，已无还手之力，却不肯求饶：“李某死不足惜。姑娘快走！”
碎叶公主扔掉马缰绳，泪光盈盈，来到许霜刃面前，飘飘下拜：“许将军，你是好人，你是君子，你只是偶尔踏错一步罢了。你不要一错再错。你不要杀害李将军。”
许霜刃冷静了一些，用手搀扶李独悴：“李兄，是我有错在先，我饶你不死，你也饶恕我的过错。”
身为明镜菩提的记名弟子，李独悴崇信佛法，尊重泥塑雕像，却对人类，没有同理心同情心。
这师徒俩，算不上得道的真佛子。
李独悴认定，错了，就得接受死亡的惩罚。李独悴自诩是正义的使者，极端严格的要求别人，极端松弛的要求自己。
因为自认为正义，所以不惧死亡。他认为：“命可断，腰不可弯。只要我活着，就会把要你的丑行公之于世。”
许霜刃气得面如烈火：“不是说回头是岸吗？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李独悴支撑着，艰难的半坐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揭穿：“不止这一桩，还有另一件！别当我不知道！你和素知心一样，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要是我揭穿了，你们的险恶用心，就中途而废了，安息都护府就有救了！”
许霜刃脸色巨变。
素知心的天大秘密，在安息都护府的高层中间，已经不是秘密。高仙芝和几名百战名将，已经察觉：素知心其实不是良家子，他是恶家子！
对此，高仙芝等人心情复杂。他们对素知心又佩服，又厌恶。高仙芝等人都不是标榜道德的君子。但也正因为这个，高仙芝等人，有自己的底线。厌恶归厌恶，内斗归内斗，毕竟还是同生共死的袍泽。他们不会举着道德大棒，抓住素知心的把柄，把他轰出安西。
高仙芝等人知道素知心的秘密，假装不知道。素知心知道高仙芝等人知道秘密，素知心也假装不知道。
高仙芝等人厌恶素知心，但相信他的品格。素知心也相信高仙芝等人的品格。
但是，许霜刃不相信！
李独悴揭穿：“许霜刃，你的秘密，我说出！你原名苑栖残！你不姓许。你冒称良家子世家许氏的子孙。你冒称良家子，混进安西大军。其实，你没有资格！你欺世盗名！高仙芝他们装聋作哑。我不能装聋作哑！我要禀明圣上，我要你滚出安西。我要你身败名裂！”
许霜刃愤怒：“不错，我的确冒称良家子。但是，李独悴，我这个假良家子，在天山南北拼死杀敌，流的血，也是假的吗？我单骑杀入敌营，生擒吐谷浑可汗，这事也是假的？我追杀后突厥左贤王，深入沙漠，险些丧命，也是假的？”
李独悴承认这些都是真的。不过，再流血流泪，也是假冒良家子。事实难以改变。
李独悴冷笑：“你不是良家子。你家世世代代是医生。医生是卑贱的恶家子！污浊的恶家子！不配保家卫国，不配治理天下！”
许霜刃悲愤。他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做医生就卑劣？做医生就污浊？做医生，就没资格从军，没资格从政。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