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摩挲着保养得红润而有光泽的指甲，轻蔑地扯了下嘴角。
“死罪又如何？我从踏进这宫门起，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人这一辈子，早晚都得死，若心爱的人在身侧，便祈求死得晚一点，若是失去了一生挚爱……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而已。”
因为已经失去了心爱的人，所以湘妃就把死看得那么淡。
换做是情丝没长出来的时候，云瑶确实是无法理解这样的想法，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总归要活着才是。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如果失去了江慎，估计她也会活得像行尸走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娘娘想要成事，总该做好万全的准备，皇后不见得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呵，皇后的手长得很，毕竟泽王爷成了废太子，皇后不会甘心自己的儿子只能是个王爷，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之位换人，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要不然，金太医怎会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
从皇上说是金太医给他看的身体的时候，云瑶就猜到了金太医多半是在为湘妃做事，再加上这金太医是皇后的同乡，而皇后并不知皇上感染了风寒，她就知道，这金太医本是皇后的人，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湘妃的人了。
她果然没有选错合作伙伴，湘妃的手段够厉害。
不过，这宫里的爱恨情仇，她不感兴趣，她要的，仅仅是皇后的行踪。
“皇上的事，我只当不知道，你多加小心，我不希望你被定死罪或是皇后的手里。”
湘妃轻笑了几声，“云瑶，我真是那么弱的人，你就不会选择跟我合作了，你说的那幅画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皇后让人放出去的消息，不过皇后的警戒心太重，我也只能查到这个，至于要拍卖那幅画的人是谁，我查不到。”
云瑶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那里真的会是好对付的人？湘妃能查到消息是皇后让人放出去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和她怀疑的一样，在背后操盘的人，就是皇后。
至于皇后为什么要对付她，一是因为七爷，皇后忌惮七爷的力量，怕龙椅宝座会落到七爷的手里；二恐怕是和她的娘亲裴月有关。
但她现在也不知道娘亲的下落，知道娘亲下落的人，一是王氏，二是皇后。
王氏身上有用性命起的避咒符，逼问王氏，只怕娘亲的下落还没说出口，王氏就得死了。
她可以选择的相对稳妥的公婆点，也就是皇后，但面对皇后，集中不多，最好是一举得胜，所以她得等，等时机成熟。
“云瑶，我想顾念了。”
湘妃忽然幽幽地说了句。
云瑶的思绪一下被收回，湘妃前一秒还挂着轻蔑的脸，这一刻布满了愁思，妖媚的眼里泛着晶莹破碎的亮光。
“云瑶，让我见见顾念吧。”
湘妃抬着脸，让眼泪倒流回去。
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她真想追随顾念而去。
云瑶微微叹息，世间从不缺少痴情的人。
“娘娘，你是凡人之躯，去一次冥界就得损耗一次阳气，这阳气损耗多了，你会变得虚弱。”
“那你看我的身体，还能撑住几次？”
云瑶打量了一下湘妃，给出答案，“最多三次。”
“三次……也够了。”
湘妃嘴角扯起一抹甜蜜而又苦涩的笑容来。
没有经历过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的人不会懂这种阴阳相隔的痛苦。
曾经以为能陪自己白头到老的人，忽然就不在了，想见见不到，想抱抱不到，在梦里出现的时候，也往往伴着湿透了的枕头醒来。
这一种绝望无助，被思念苦苦缠身的痛苦，不亚于酷刑，酷刑都还轻松一点，只是身体疼痛，而这种痛苦，往往是精神上的，心脏被蚂蚁一点点蚕食一般，持久的痛苦。
不想的时候还好，一旦想起来，那段时间的光阴，便都是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