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点点头，“你从哪里知道我名字的？”
“很多途径，不要忘了我的身份。”
尼恩佐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格，从怀中拿出一份手令，展示给一旁的尼奥，“秩序教会，尼恩佐。”
尼奥盯着手令看了片刻，立正敬礼，“尼恩佐长官。”
“嗯，”尼恩佐点点头，“给我们准备一间屋子，再找一个人，在旁边记录。”
“是要审讯吗？”尼奥说完，眼睛瞥向苏格的位置。
“审讯？不，只是单纯的问话罢了，”尼恩佐走到苏格面前，“不过根据谈话的结果，也有可能转变为审讯。”
“我可以拒绝吗？”
“你觉得呢？即使是互助者协会，也要配合例行的调查和询问，因为我要问的，可是有关克里普特伯爵遇害的事情。”
片刻之后，在警察局里，苏格与尼恩佐面对面坐着，尼奥则坐在两人的旁边，手中握着纸笔，随时准备记录着什么。
尼恩佐身上散发着巨大的存在感和压迫力，让苏格不得不紧绷起全身所有的神经进行对抗。
只不过，苏格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尼恩佐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之前因为盖莫的事情，他曾与尼恩佐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那个时候因为害怕尼恩佐的实力，苏格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可是此时尼恩佐突然找上门，还是点名要找自己，这让苏格不得不产生好奇，而且……
还说是有关克里普特伯爵的事情。
“所以，您到底要问什么？”
“很多，你不需要着急，让我们来一件一件地解决，”尼恩佐看着苏格，“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悄无声息地参与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格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如针，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了昂都曾经的教导。
他知道，现在就是昂都口中所说的，来自于超凡之外的战斗，面对尼恩佐这个强大的秩序教会成员，他必须提起一万分的精神，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抓到破绽。
他很清楚，尼恩佐刚刚说的话，只是一句试探，并没有明确地指出什么，更不是一句提问，如果他刚才稍有不注意，恐怕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真是厉害啊，不愧是从掌管格里芬军备力量的秩序教会出来的，这些审讯的手段，真是炉火纯青……苏格一边在心中赞叹，一边迅速地调整状态，然后选择了沉默。
恰恰是这股沉默，将尼恩佐施加而来的压力，反推回了尼恩佐身上。
尼恩佐微微一惊，似乎是没有料到苏格会以这种方式面对自己的问题，也没有料到苏格会以这种方式，避开了自己的陷阱。
偶然吗，还是……尼恩佐略作思考，接着道：
“你知道恩瑰泽吗？”
“知道，从莫格里恩联合众国过来的，外交大使。”苏格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说实话，才能避免很多问题。
“这个事情，费伦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想问的是，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发生过什么？指的是？”
“矛盾，冲突，只要是产生交集的事情，所有都需要说出来。”尼恩佐盯着苏格的眼睛，似乎是想用这用施加压力的方式，来逼迫苏格犯错。
“明白了，在我刚刚来到费伦的时候，曾与他有过一次冲突，那个时候是在费伦皇家医学院，他因为欺负了一个女学生，所以被围堵在中间。”
“当时我想上去打他，但是被他身边的侍卫拦住了，再后来场面发生了混乱，我就趁着混乱离开，等到再次听到有关这个人的消息的时候，就是得知他遇害的时候。”
“我跟那位叫恩瑰泽的大使之间，只发生过这一次冲突，你可以去医学院询问当时的学生，但是我对医学院不熟，无法给你提供合适的人选。”
苏格平静地说完，看向尼恩佐。
他知道，在自己诉说的过程中，尼恩佐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动作，语气波动，还有神情的变化，想要以此来判断自己是否在说谎。
所以，他就只说明了真相的一部分，虽然没有包含任何的谎言，但是也没有任何作用。
“好的，”尼恩佐点点头，示意尼奥做好记录，“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据说是被真知会杀死的，不是吗？”
“是的，但是我想问的是，你对此感到惊讶吗？”
苏格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尼恩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简单地思考过后，他就明白了尼恩佐的想法。
苏格心神一动，知道接下来，才是交锋的开始。
“你是想通过我的反应来判断，我是否参与了这件事，是吗？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确实惊讶，但事情过了这么久，我无法还原当时的惊讶心情。”
“而且当时我刚刚来到费伦，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准确的概念。”
“我知道，”尼恩佐点点头，“你不需要激动。”
我才没激动呢……正常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这样回答吧？
苏格心中轻笑一声，学着尼恩佐的样子点头，完全没有激动。
尼恩佐眼中的目光一闪，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无形压力，继续问道：“你想杀他吗？”
苏格心中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你想杀他吗？”
“额，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虽然说知道他为人秉性的时候非常气愤，但是，也不会生气到想要杀了他的程度。”
“但是你说过，确实是想打他，对吗？”
“这就有点断章取义了，尼恩佐长官，要是按照你的这个逻辑，我还想打你呢，难不成你以后发生任何意外，都要赖在我的头上吗？”
苏格装出一副无赖的样子，但是尼恩佐对此根本毫无反应，接着道：
“那在恩瑰泽大使遇害之后，外交总长劳拉过来，你与那位劳拉总长，是否也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者冲突？”
“劳拉总长，嗯，确实见过，就在格尔姆林宫的宴会上，之后也有幸说过几句话。”
“宴会？”尼恩佐仿佛抓到什么关键一样，追问道，“你说的是，为了欢迎劳拉总长来格里芬的那次晚宴吗？据我所知，那里的请柬是非常难得的，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去的呢？”
“斯齐亚家族的维拉蒂小姐委托我们做的护卫，至于为什么是斯齐亚家族，那是因为我们之前承接了一份委托，具体的内容因为涉及到当事人的隐私，所以我不能告诉你。”苏格早就想好了应付对方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牵扯到隐私，我们不会过问，不过，那位劳拉总长也遭遇过刺杀，这个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
“知道，据说还是因为真知会派出的杀手，不过劳拉总长似乎没有受到致命伤，反而将前来的杀手反杀了。”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苏格有点摸不清对方的路数，“应该是因为护卫得力吧，不然也不可能将杀手反杀。”
尼恩佐点点头，“我想也是，不然你们也不会撤退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尾音，尼恩佐看向苏格，发现这个来自互助者协会的家伙并没有踩入自己留下的陷阱，也没有情绪爆发，更没有提出疑问或者进行辩解，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好谨慎的家伙……尼恩佐心中一惊，心说必须要动用某些手段了，于是将一个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三支破碎的药剂瓶展示给苏格，却没有针对药剂瓶询问，转而说道：
“当时去接手这件事情的也是我，不过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个问题，根据劳拉总长的描述，他们是在距离贤者俱乐部不远处的地方，遭遇的袭击。”
“但是那个杀手的尸体，却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被找到的，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
“任务失败后，才撤离的过程中，因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死亡。”苏格轻声道，“你打输了，不会跑吗？”
“我会跑，而且会跑得飞快，但是，在我们找到杀手尸体的附近，还发现了明显的打斗痕迹，还有恶魔的灵性残留，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恶魔的灵性残留，是与之前出现在东三区时钟教堂附近的那个恶魔有关吗？”
“你知道那件事？”
“事实上，当时我正在时钟教堂里面。”
“怪不得，”尼恩佐点点头，“怪不得苏拉哈若主教那么欣赏你。”
尼恩佐说完，顿了顿，摆摆手，“差点被你牵着鼻子走，你确实很厉害，也很有胆识，说实话，以你现在的水准，待在一个小小的互助者协会，我都替你感觉委屈。”
“我不委屈，而且，既然知道我是互助者协会的，那也就知道我是隶属于天空教会的信徒了，再加上我跟苏拉哈若主教的关系，你还是怀疑我吗？”苏格问道。
“你是教会的信徒，与我怀疑你，完全是两件不相关的事情，而且，历史上也曾有过多次主教叛逃的事件，可见，只靠个人的思想和觉悟来约束个体的行为，还是有所欠缺了。”
“只有永恒的秩序，才会给予绝对的约束，才能给世界带来稳定。”
尼恩佐说完，直接伸出一只手，一点微弱的光芒在尼恩佐手上闪亮，迅速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