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打！架！”逍遥阁后门外，卫灵儿听完卫子渊的讲述，嘴角直抽。
不自觉地脑补出一幕狗血的画面——两个西装革履的帅哥，在高档的办公室里互相揪着领带、扯着头发，呲牙咧嘴地扭打在一起……
艾玛！忍不住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卫灵儿搓着手臂问：“他伤得重吗？”
卫子渊实话实说：“不轻，估计得好好养上几天。我已给他俩都告了半个月的假，罚了两月俸禄，在家反省养伤。”
“那他人呢？”卫灵儿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带来医馆给凌姨瞧瞧？”
“他不肯。”卫子渊叹气：“这小子倔起来也很麻烦，我已差人先送他回去了。”
“唉！我这就回去看看。”卫灵儿也领教过李木的轴，只得放下手上的事儿，找凌惜月拿了伤药白布，随卫子渊上马车回家。
细问了打架缘由，卫灵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官庆明显就是故意找茬儿啊！李木跟他有仇吗？”
卫子渊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跟上官悦胡说什么我和国君不要你，才只能到李木这儿来委曲求全，上官庆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去了？”
一听这个卫灵儿更气了：“他妹子忽然跑来问我为毛不嫁国君不嫁你，却要嫁个神马没权没势的下人，我能肿么说？你这儿也就罢了，可国君那边呢？我总不能跟她说我看不上国君老儿这种找死的大实话吧？就上官悦那缺心眼儿的大嘴巴，我不要命啦？我当然只能说是你们不要我啦！这不就是随口敷衍上官悦嘛，你们肿么还当真啦？”
“不是我们当真，是上官庆当真了。”卫子渊没好气地纠正她，心里那个愁，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吗？
长得漂亮还与众不同，脑子灵活又能折腾，真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虽说没有主动勾搭人的心思，可她这百无禁忌又古道热肠的性格，相处起来轻松舒服没压力，那些整日里被礼法压制的年轻人，怎会不被她吸引？
之前因着身份上的差距，大多人还不敢多想，可如今下嫁李木，像上官庆这般心里不平衡的，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卫灵儿自然想不到这些，只气呼呼地骂着：“那上官庆有病啊！我嫁谁不嫁谁关他屁事儿，轮得着他操心？李木也是，跟这种脑残较神马真？还有你！”
说着不满不忿儿地埋怨卫子渊：“你一当领导的，不该帮着手下人和睦相处吗？这种有矛盾的，你就不管管？非等他俩打架了再收拾烂摊子？”
卫子渊默然，他自是早看出了上官庆对李木的不善，可他能做什么？这种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他又改变不了喽！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把俩人分开，减少他们在差事上的交集罢了。
原想着李木性子沉稳，又从小习惯了别人的冷嘲热讽，一般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孰料今日竟会闹成这样？关键是，还打得这么难看！
凭李木的功夫，本不该给上官庆近身纠缠的机会，若不是真的情绪失控，怎会用这种毫无章法却最能解气的原始蛮力直接殴打？
卫子渊是真心看不懂眼前这个死丫头。
明明对李木情深义重，还各种主动诱惑，却偏偏在最关键的点上不肯让步。逼李木写什么“离婚自由”的保证书也就罢了，这日日睡在一起却又不肯圆房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今日李木一脸凄然又颓丧地跟他说灵儿不乐意时，卫子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神马叫“取暖”？神马叫“降温”？那丫头倒底拿李木当什么？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这种事儿，又是跟一个姑娘家，卫子渊实在是问不出口，只得拐着弯儿试探：“灵儿，你可知李木的身世？”
“嗯？”卫灵儿理所当然地反问：“他不是李贵的侄子吗？”
果然……卫子渊暗叹口气，这丫头还真是啥都不知道，看来李木的胡思乱想也并非毫无依据。
捏了捏眉心，他认真解释：“李木不是李贵的侄子，他只是通过李贵负责的农庄被选进了卫府，才与李贵熟识罢了。恰好他本无姓氏，脱了奴籍后，我便让他随了李贵姓李。”
“哦哦，原来如此……”卫灵儿想起李木曾跟她提过没有爹娘，恍然大悟：“他是李贵收养的孤儿对吧？”
“准确的说，他是李贵买来的。”卫子渊耐心地给女孩儿科普：“李木是贱奴出身，在奴里面，也是最底层的存在。贱奴一般都是弃婴，由专门贩奴的堂子低价收养，统一调教，到年龄了再卖掉挣钱。因贱奴都是从小在堂子被系统训练出来的，比半路卖身的奴听话好用，但又因出身低贱，还带着抹不掉的奴印，一般人家都是买来做普通奴仆不愿做的脏活累活，不会用来近身服侍，甚至不允许跟主子打照面，以免……咳咳……污了主子。所以，李木真的是个例外。”
卫灵儿听得晕头转向，一堆问号：“你们不是重男轻女么？弃婴不应该多是女婴或者有先天残疾的吗？李木一男的，身体上又没啥毛病，肿么也成了弃婴？还有，不管他之前是啥，现在不已经不是了吗？例外就例外呗，看他现在不就好了？你们干嘛老揪着人家过去不放？”
卫子渊心下一松，他猜的没错，这丫头对出身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概念，也不会在意。只要她态度坚定，李木那边的心结就好办了。
确定了这一点，卫子渊便不再隐瞒：“你分析的没错，普通人家但凡有口饭吃，一般都不会遗弃健康的男婴。所以，沦落到进堂子里当贱奴的男婴，往往都有着被人不齿的身世。比如说……”
他迎向卫灵儿迷惑的目光，缓缓举例：“青楼女子不小心怀孕生下的孩子，或者，大户里未经主子允许就暗中苟合的下人生出来又不被主家承认的孩子，亦或是，主子强占女奴或者女奴妄图借子翻身而勾引主子所生下的孩子，诸如此类。尤其是最后一种，若是败于内宅争斗，最终无法翻身，那与主子交欢的女奴一般都会死得很惨，生下的孩子要么陪着一起被虐死，要么就送到堂子里做贱奴，以示惩戒。所以，贱奴出身，尤其是男婴，就意味着生于孽缘，不该存在。在世人眼中，这样的出身，就是天生肮脏，不祥之人，注定要一生低贱，也没资格繁衍后代，否则，生出来的孩子，也必定是贱奴。因此，很多人——尤其是贵族——会觉得，被贱奴看上一眼，都……都会脏，更别说近身接触了。如今李木不仅娶妻成家，还娶了个身份高贵的卫府千金，这可是多少世家子都求娶不得的高枝，上官庆心中不平，也并非完全是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