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等了多久，时间漫长，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念念先被送了出来，她还在昏睡，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胸前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露出在外面的手臂上，正在输液。
左辰夜在VIP监护室，看着医生和护士将念念安顿好。
他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回道，“给她用了少量镇定剂。刚才在手术室，她突然惊醒，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哭着要妈咪，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住她。我只好给她注射了一针。还望见谅，她至少睡到明早才会醒。”
左辰夜点点头，也好，他现在没有余力再照顾念念。眼下更重要的是乔然的安危。
夏风派了几名军阀的人守在VIP监护室门前。
医院更是被左辰夜调遣的雇佣兵团团围住，安全毫无漏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算算时间，龙瑶姬应该被带至龙羿那边，暂时不会再来影响他们。
左辰夜离开VIP监护室，回头看了念念几眼，他回到手术室门前，手术灯还亮着，并没有人出来，乔然必定还在接受抢救。
他的心始终悬在喉咙口，焦躁的感觉令他坐立不安。
又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手术灯熄灭，自动门打开。
最先走出来的人，是羽川翼。
左辰夜连忙奔向前，激动地双手抓紧羽川翼，“怎样？她怎样？孩子们怎样？”
羽川翼知道左辰夜焦心，他直接说结果，“放心，有我在，全都保住了。”
故作轻松，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皇家医院名医的招牌？”
左辰夜松了一口气，“具体跟我说说。我知道肯定没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否则不可能进去几个小时。”
“嗯。”羽川翼颔首，“的确很凶险，主要因为刀子虽小，却很锋利，不巧刺破了内脏导致内出血。在车上简单缝合时我便发现这个问题，当时我将内脏破裂的位置按住，一并缝了两针。到医院的时候，她的血压已经降到极限。好在医院备血充足。夏风也是有经验，联系医院的时候，已经报了她的血型。等我到的时候，医院已经准备好了血浆。为我们节省了大量时间。整个手术，她全身的血液相当于置换了一半。要不是有大量输血支持，腹中胎儿必定因为缺氧保不住。”
“还好，两个胎儿都很坚强，虽然出现过心率减慢，但是撑到乔然手术结束，他们全都挺了过来。”羽川翼轻轻拍了拍左辰夜的肩膀，“你是有儿女福气的人，恭喜你，能够拥有四个孩子。”
左辰夜听着过程，心惊肉跳。直到羽川翼说完，他才如释重负。
“谢谢。如果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一定竭尽全力。”
羽川翼笑道，“放心，我会用足这一份恩情。好好敲诈你们一笔。”
左辰夜又问，“我要进去看她。她醒着还是睡着了？”
羽川翼阻拦道，“她睡着了，让她在重症无菌室待一晚吧。在车上我给她徒手止血，我怕细菌感染。现在最好任何人不要去看她。挺过今晚没有感染，这关就算是过了。明早七点，我让医生将她转入VIP监护室。”
“好。”左辰夜在座椅上坐下来，此时才感觉到全身无力。他撑着额头，紧张过后，疲惫涌上来。
夏风站在一旁，听完全过程，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少帅没事，他也能安心了。
羽川翼瞥见座椅一旁丢了一些染血的餐巾纸。
他瞥了一眼夏风，眼神疑惑。
夏风没有出声，指了指左辰夜。
羽川翼瞬间明白，大约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左辰夜身中剧毒，只剩下三个月的性命？他留意到左辰夜耳垂之上尚有一丝血迹。
七窍出血，果然不是好迹象。
他叹息一声，上前问道，“左少，你自己的情况怎样？”
“我不要紧。”左辰夜强忍着头晕，站起来，“既然明天才能见到乔然，我今晚去陪念念。羽川，拜托你守着无菌室。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喊我。”
羽川翼点点头，“放心交给我。”
左辰夜颔首。说着，他便往念念所在的VIP室走去。
夏风连忙跟上。
回到念念的病房。
夏风将病房内的沙发打开，移到念念的病床旁边，并且向护士要来了热水，他端给左辰夜，“左少，您今晚睡在沙发上委屈一下。我守在门外。您需要休息。”
左辰夜接过热水，喝了几口放在一边，他在念念病床旁边的沙发上躺下来。侧首，他静静地看着念念。
她幼小的眉头紧紧皱着。肌肤几乎透明，唇色完全消失。
他心疼了，冷静下来，他不由得后悔，自己不该冲着念念大吼大叫发火。吓到了念念。稚子无辜，自然是教唆稚子的人有罪。念念毫无疑问被他吓到了。
他有些懊恼，等到念念醒来。如果连他都一起排斥，该怎么办？
他将十指深深插入发丝之间，越想越烦躁。
夏风从护士那里要来了毯子，给左辰夜送过来，见左辰夜心神烦乱，他劝道。
“左少，我知道你担心念念醒来，不认父亲，也不认母亲。你别急，这些都是时间能够解决的问题。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够让念念接纳少帅。不管怎样，能把念念救回来已经是万幸。”
左辰夜轻叹一声，“可惜，我没有时间了。”
三个月很短，他害怕未必能够看到念念接纳乔然的一幕。
夏风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闭唇不语。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左少中毒的事情。
左辰夜疲惫地躺下，一臂挡着自己的眼睛。
他很困倦，脑子里却很乱，嗡嗡直响，明明急切地需要休息，却始终无法入睡。
夏风识趣地退出去，守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