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海拄着拐杖，费劲地在走廊上一步步加速走着，因为焦急，步履踉跄。
“云霜，你在哪里？云霜！”
浑厚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突然，他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被迎面赶来的秦念真稳稳扶住。
“爸爸，小心。”秦念真远远听见夏振海呼喊的声音，不同寻常，急切地大喊着冷云霜的名字，她连忙朝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幸好她及时赶到，避免夏振海摔倒。
夏振海年事已高，摔一下，骨折就麻烦了。
“念真啊。快！快帮我找找！”夏振海用力捏住秦念真的胳膊，神情急切、慌乱。
力气之大，令秦念真疼得忍不住皱眉。
“爸爸，你要找什么？”
“云霜！我刚才看见云霜了，真的，就在那边。”夏振海指着走廊中间。
“她当时不小心撞到我，又将我扶稳，她抬头时，我看清了她的容貌。我当时太震惊了，没来得及反应，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走了。快快快，你帮我找到她！”夏振海着急得不停地用拐杖敲击着地面。
安云熙从没见过夏振海如此失态，丢了魂魄般，她害怕地躲在秦念真身后。
秦念真笑了，柔声安抚着夏振海，“爸爸，怎么可能？你肯定看错了。”
“不，不可能看错，真的是云霜！我亲眼看见了！你不信，我自己去找！”夏振海用力甩开秦念真，倔强地转身就走。
“爸爸，别闹了！我们回家吧。”秦念真上前拉住夏振海。都说老小老小，老了以后，就和小孩一样，时常闹脾气。
“走开！我自己找！”夏振海真的动怒了，双目瞪如铜铃，远比刚才在包厢里谈婚事时更生气！
秦念真一愣，夏振海的样子，不像是犯糊涂。
她问道，“好的，爸爸。你说看见了冷云霜，她是多大年纪？”
夏振海指了指安云熙，“就像她这么大，二十出头。”
秦念真“扑哧”一声笑起来，“爸爸，你别逗了，妈妈已经故去几十载，如果还活着，至少有七十多了，怎么可能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她上前挽住夏振海，哄道，“好了，你肯定看错了。顶多长得像。不可能是妈妈。”
夏振海神情恍惚，难掩失望，反复念叨着，“是啊，云霜如果还在，也是我这般年纪，怎么可能还是青春年少，刚认识时候的模样。”
“就是啊。好了，我们回家了。”秦念真给安云熙使了个眼色。
安云熙连忙上前搀扶夏振海，甜甜唤道，“爷爷，我们回家了。”
夏振海叹了口气，脚下恋恋不舍，不停地向走廊上回望。
空荡荡的走廊，再也瞧不见刚才女孩的身影。
“太像了，长得实在太像云霜了。”
秦念真扶着夏振海缓缓下楼，心内感慨万千。
夏振海纵横沙场一辈子，真正是个情种，一辈子对冷云霜念念不忘，终身没有再娶。
哪怕夏家人，扔掉了所有冷云霜的遗物，烧掉所有的照片，消除了所有冷云霜存在过的痕迹，一心只想让夏振海忘掉冷云霜重新开始。
可是，依旧没能磨灭夏振海心中一星半点的思念。
照片可以烧掉，连秦念真也从未见过冷云霜的照片。
可是，记忆无法清除，几十年岁月的流逝，冷云霜的容颜依旧深深刻在夏振海的骨血里，烧不尽毁不掉，永远也忘不了。
至今，夏振海还会对着空荡荡的墙壁发呆，一坐就是半天。
安云熙也见过夏振海发呆的模样。
不能长相守，只能长相思。
也不知道夏振海究竟看到了谁，长得很像冷云霜么？可惜除了夏振海本人，谁也没见过冷云霜，家里连一张照片都找不到。
安云熙没心思细想，连忙和秦念真一起扶着夏振海，离开云天一品。
乔然不慎撞到夏振海，连连道歉之后。
她匆匆离开走廊，虽然心里一时冲动，只想离开云天一品，但随着冷静下来。
她返回到最初挑选衣服的包厢里坐下。该做的事，还是需要完成的，不能感情用事。
之前设计师ta给她倒的菊花茶，已经放凉了，她拿起来，“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冰凉的菊花茶水滑过喉咙，沁入心肺，却丝毫缓解不了心底的烦闷。
她拿出手机，给之前联系过的房产中介发消息。
“随便找一套公寓，明天就能搬进去。不限条件，越快越好。”
紧接着，她甚至等不到对方回复，直接微信转账一万元，发到聊天对话框里。
“先付定金10000，公寓不用问我，直接定。”
放下手机，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觉得轻松。
不管怎样，明天一定要从左辰夜的住处搬出去。
过了一会儿，ta推开门，看见乔然已经坐在房间里，她松了口气，“左太太，原来您回到这间包厢了。我到处找您。耳饰已经取回来了。”
“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闷，到处走走。结果迷路了，找不到之前那间包厢，只能回到这里。”乔然敷衍道。
“我去把首饰都拿到这边来给您挑选。”
ta很快取来整套的首饰和配套耳饰，摆在乔然面前让她挑选。
白炽灯下，碎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熠熠生辉。
乔然随便挑选一套，水滴状蓝宝石，仿佛凝结的深海之泪。
ta为乔然戴上，不禁赞叹，“左太太，您眼光真好。非常搭配。”
这时，包厢响起敲门声。
并未等里面的人回应。
房门径自被推开。
走进来的人，是左辰夜。
他看起来心情愉悦，“选好了？你先出去。”他对ta使了个眼色。
ta立马会意，连忙恭敬道，“左少，已经为夫人挑选好衣服和首饰。我先出去。”
说完，她飞快地退出包厢，并且关好门。
乔然清楚身后是左辰夜走进来，她坐在沙发上不动，也没有回头。
直到他靠近，从身后紧紧拥住她，令她浑身一僵。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