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电扶梯下行的过程中，韩轻悦悄悄地松开了与凌志十指相扣的小手，惹得凌志一愣：
“怎么了？觉得腻了？”
韩轻悦摇摇头：“没，再牵1000年我也不会腻。我就是觉得，这样子可能会给凌志你带来很多麻烦。”
凌志笑了笑，能以稀松平常的语气随口说出惹人脸红的情话，也就只有轻悦能够做到了吧：
“是因为刚刚秦飞说的话吗？”
“对。秦飞不在意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凌志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约定而让你惹上丑闻。”
“轻悦。”
“嗯？”
凌志反手将她的小手抄起来，紧紧握住：
“你说你不知道怎么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是吗？但其实你早就是了。相比之下，我都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的单纯，而我反倒是会想得很多。”
韩轻悦扭过头，表情有些呆呆的：“凌志，你的意思是，我有点傻吗？”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理解？”
“因为网上有人说过啊，单纯的意思就是傻。”
“以后少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段子！”
“......”
两个人聊着天，相继步入地铁闸机口，坐上一班列车。
回想着刚刚韩轻悦掏出手机付款码进站的样子，凌志心头一动：
“说起来，轻悦，之前你提过韩文生答应给你办身份证的事情，这件事落实了么？”
韩轻悦嘿嘿一笑，从包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展示在了凌志面前。
凌志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出生日期竟然是2049年1月1日！
眼前这个眉开眼笑的女娃娃，竟然还不到1岁，真是有意思。
不过，既然韩文生选择让韩轻悦在元旦过生日，或许也传达出了另外一层含义：
韩文生已经彻底走出来了！
韩轻悦敏锐地捕捉到了凌志面部表情的变化：“怎么了凌志？我的身份证定妆照不好看吗？”
韩轻悦以为凌志在看她的照片，殊不知凌志在想别的事。
“照片挺好看的，笑得很开心、很自然。我是看到了这个日期，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怎么了？这个日期不好吗？我觉得每年元旦过生日真的很好啊！有几十亿人一起为我庆祝。”
凌志笑了笑，刚想随口赞同几句，但心想今天难得陪她出来一趟，或许，是时候也该坦诚一点了？
犹豫片刻后，凌志还是决定将自己真正的内心想法说出来：
“这个日期当然挺好的，只是，我原本以为，韩文生会把你的生日设置成小韩轻悦的生日呢。”
“小韩轻悦是......”
听到这里，小鸡崽脸上的婴儿肥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犹豫与迷茫：
“果然，就连师兄你也觉得，我应该模仿小轻悦而活着吗？”
过去的1年多时间，她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变成韩文生喜欢的那个样子。
她知道，韩文生喜欢的其实不是她，而是已经逝去的那个她。
可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让韩文生脸上绽放笑容。
她已经不知道该在“爸爸”面前如何表现了。
凌志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你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如果是我来决定你的生日，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想法，你想生在哪天就生在哪天。”
“如果你没有想法，我大概会有一些推荐，比如说就设置在你办身份证那一天，比如说在你真正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天，又比如说在你讲出第一个音节的那一天。但......”
“我唯独不会设置成小韩轻悦出生的那一天！”
“你是你，她是她。你成为不了她，也代替不了她！这跟你自身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因为......”
“你本应该为自己而活着！”
本应该为自己而活着......本应该为自己而活着......
那一道道话语声在自己的脑中翻来覆去地回响，韩轻悦转过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凌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凌志给吓了一跳，他甚至看到了两行眼泪从韩轻悦那洁白的脸颊间划过。
他顾不得去问韩轻悦怎么也会有泪腺的问题，赶紧掏出纸巾帮她擦泪：
“你这也太夸张了，我就说了几句话就算是对你好了？你这样子不行哦，要是以后独自行走社会，那岂不是会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凌志想以开玩笑的语气想缓解一下气氛，却不想韩轻悦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因为......因为爸爸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啊！”
梨花带雨，染湿了两人的衣襟。
不知不觉间，韩轻悦的声音放大了些许，引得旁边的乘客纷纷侧目。
一道道嫌弃的目光投射到了凌志身上，好像要秒杀渣男一样。
凌志强行忽略了周围人对他的看法，只是默默地抱住韩轻悦的小脑袋瓜，边帮她擦着眼泪，边低声安慰着。
同时他心里有些感叹，感叹韩文生内心的挣扎，以及无形间给韩轻悦带来的痛苦。
所以韩文生到底把韩轻悦当成了什么？
从身份证日期来看，凌志本以为韩文生已经放下了，但从韩轻悦的表现来看，这位智能感知事业群的院长先生似乎还没有完全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