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彬看见保安组成的人墙正在微微变形，某个黄牛模样的男人正试图把整捆钞票塞进闸机缝隙。
\"每天都是这样？\"他转向张璐，发现她左腮边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从首销日起连续23天。\"她掏出镶着金边的门店日志，\"最高纪录是开业第3天，有位大爷带着行军床和保温壶来排队。\"
翻到某页时，武文彬瞥见用红笔标注的星形符号——那是陈爽的字迹，旁边还画着个笑脸。
他们走到贵宾室门前时，张璐忽然伸手拦了一下正要开门的助理。
她指尖的宝格丽蛇戒擦过武文彬袖扣，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空调温度可能需要调整。\"她说话时睫毛快速眨动三下，\"昨天有客户反映展示柜反光问题，工程部今早刚换了防眩玻璃。\"
推开门刹那，武文彬立刻明白她拦那一下的深意——茶几上的青瓷杯正冒着袅袅热气，碧螺春的清香与室内摆放的腊梅相得益彰。
他想起陈爽总说南方姑娘最懂\"润物细无声\"的门道，此刻落地窗外的人群喧嚣突然变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青瓷杯沿凝着的水珠坠落在红木茶几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张璐跪坐在茶海前分茶时，腕间的月相表盘闪过一道银光。
武文彬注意到她斟茶的手势很特别——拇指与食指捏着紫砂壶柄，小指却微微翘起，像朵半开的玉兰花。
\"这是安溪老茶农手炒的秋露白。\"她将茶汤注入闻香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去年暴雨冲毁了三成茶树，这些是...\"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话。
张璐瞥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区域总监\"字样，指尖在挂断键上悬停半秒，转而将手机反扣在绒布椅垫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武文彬挑眉。
他记得陈爽说过，旗舰店经理的私人手机在营业时间必须静音。
\"无妨。\"
他端起茶杯时，袖口的黑曜石袖扣与青瓷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说说看，如果现在给你双倍供货量，仓储系统能承受吗？\"
张璐的睫毛在镜片后快速颤动。
她起身走向投影墙，高跟鞋在地毯上陷出浅浅的凹痕。
随着她指尖在控制面板滑动，三维立体的仓储图景在空中展开，每个流转的货箱都闪烁着荧光编码。
\"目前店内有三个应急周转仓，\"她放大某个悬浮的红色三角标记，\"这里原本是员工休息室，现在堆了四百台未拆封的典藏版。\"
全息投影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蓝光，武文彬突然发现她左眼尾有颗小痣，藏在睫毛阴影里像粒星尘。
\"...所以实际能承载的增量不会超过37.6%。\"张璐的总结将他拉回现实。
她不知何时摘了眼镜，丹凤眼在投影光里泛着琥珀色光晕，\"不过若是启用商场的夜间卸货通道...\"说到这里她突然噤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翡翠胸针的蜻蜓翅膀。
贵宾室的智能玻璃忽然切换成雾面模式，将正午的烈日过滤成奶白色的柔光。
武文彬看见张璐耳后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冷白皮上格外明显。
她今天喷的雪松香水似乎换了配方，后调多了几分焚香的苦涩。
\"陈总上月来巡店时提过，\"她突然转移话题，从文件袋抽出张泛黄的图纸，\"关于旗舰店改造成智慧生活馆的构想...\"图纸边角有咖啡渍晕染的痕迹，武文彬认出这是以前自己在飞机餐巾纸上画的草图。
当时陈爽笑着说要把它裱起来当传家宝，没想到真有人能还原那些鬼画符般的标注。
店外突然爆发欢呼声，智能玻璃自动降下隔音屏障。
张璐的手腕在图纸上方停顿，宝格丽灵蛇戒指的鳞片折射出冷光。
\"第8888位幸运顾客诞生了。\"她望向监控屏幕里手舞足蹈的年轻人，\"按照活动规则，他将获得终身免费换新服务。\"
武文彬的指尖在杯沿打转。这个营销方案是他情人节陪林雅看爱情电影时想到的，当时女主角正对着埃菲尔铁塔说\"爱情需要仪式感\"。
此刻透过36个监控画面，他看见有人激动落泪，有人高举自拍杆直播，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正给排队人群分发冰镇酸梅汤。
\"你知道为什么选择蜻蜓吗？\"他突然指向张璐的胸针。
翡翠翅膀上精细的纹路在暗处泛着磷火般的微光，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家池塘边见过的夜光昆虫。
张璐的指尖下意识抚上胸针：\"市场部说今年流行新中式元素...\"
\"因为蜻蜓的复眼能同时捕捉七个方向的信息。\"
武文彬打断她，从西装内袋掏出枚铂金怀表。
表盖弹开的瞬间，张璐看见里面嵌着的不是表盘，而是块指甲盖大小的初代麒麟芯片，\"十年前我们靠这个打破了GpS垄断，就像蜻蜓虽小...\"
\"却能以每秒50次的频率调整飞行轨迹。\"张璐脱口而出。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写在集团内网创始人专栏里的句子，配图正是武文彬的照片。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风的簌簌声。
张璐感觉后颈的汗珠正顺着脊椎往下滑，在真丝衬衫里洇出冰凉的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