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玉又闭着眼睛睡觉，离湛在旁边看视频剪辑。
他非常沉迷于这些CP剪辑的视频，尤其是蓝星人发出的视频，配上恰到好处的BGM，有些能让笑，有些能让人哭，嗑生嗑死。
离湛每次刷到禾玉与自己的，就会笑得灿烂。
一旦刷到禾玉与其他人的，立刻没了笑容，面无表情反手举报。
当然，并不是所有剪辑都能成功举报。
自从禾神与湛神是一对的消息传出后，禾玉与其他人的CP视频就满天飞，总有人更磕其他组合，或者全磕。
所以，这些视频是非常多的，且还很热门。
此时离湛面前就是一个热门视频，剪的是禾玉与镇星的“星河CP”，整个弹幕都在嗷嗷喊着好磕，热度非常高。
离湛举报了还没删掉。
于是，他发给琼，配两个字：删掉。
琼：“……”
——这是她收到的第379个视频：）。
平均每天都要收到好几十个，甚至昨天还收到了上百个。
她想象中的湛神是沉稳大气、英俊不凡的偶像，事实上，这家伙只占了英俊不凡，当然，只要不面对禾玉，沉稳大气也是有的。
可最近他们在过二人世界，离湛简直不像个神，活生生就是个逗比！！
琼无语地黑掉视频。
黑掉之前，她保留了一份。
——哦，忘了说，琼和西雅都磕全CP，只要是禾玉，搭配任何人都很好磕。
——这个视频做的不错，可以留一份。
离湛见视频消失，再次扬起笑容刷下一个。
——金玉CP。
——斩禾CP。
——臣玉CP。
……
离湛默默关掉视频，郁闷地躺在禾玉旁边，他轻声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禾玉翻了个身，没理会他。
离湛：“大猫、离、小绿、小黑还是小蓝？”
禾玉依旧没有搭理他。
离湛却陷入回忆中。
在黑汤圆之前，他都是没有记忆的，也因此，每一次他都觉得禾玉亲切，每一次都是与禾玉“第一次相遇”“再一次爱上”……
他现在虽然是离湛，却拥有那时候的每一段记忆，禾玉对那时候的每一个他都很好。
想着想着，他嘴角露出笑容。
他猛地坐起来，倾身压过去，在禾玉额头落下一吻，而后轻声道：“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他跳下大树，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而在他离开后，风吹动枣树，禾玉缓缓睁开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眼镜下的双眸带着笑意。
——什么时候喜欢离湛的？
大概是确定蓝眼睛身份有异的时候。
而在此之前，无论是寒冰兽大猫还是鬼怪离，或者是亲一口就能长出原始森林的魔鬼枯藤……他都不敢喜欢。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冷静而克制地每一次攻击，那坚定刺入心脏的一刀，都不是什么美好记忆。
越是喜欢，就越是不想回忆。
“漱漱漱——”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跳上了大树。
禾玉偏头看过去，微微一怔。
一条碧绿的藤蔓从下方蔓延上来，同时，一只雪白的寒冰兽大猫跳上来，一颗黑色汤圆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弹了弹。
鬼怪离以及小人参同样出现。
（离湛再次忽略了那条蠢鱼，并不愿意承认。）
藤蔓伸到禾玉面前，碧绿的嫩芽对准他，偏了偏头，而后高兴地开出一朵小花花，花朵随风摇曳，小绿显然心情很好。
相较于小绿的含蓄，大猫比较直接，扑过来，眼神惊喜。
显然，它似乎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禾玉。
大猫水蓝色眼睛亮了亮，一直盯着他，巨大的毛绒绒爪子将他举起来，想要放在怀里，藤蔓赶紧拉扯住。
小绿：“放开！”
大猫执着地抱着，它不会说话，但它坚定。
鬼怪离是最最含蓄的一个，抿了抿唇，轻轻露出一个笑容，只敢在禾玉不远处站着，专注地望着他。
黑汤圆个头小，才不管禾玉在谁手上，直接蹦过来：“老婆，贴贴。”
小人参出现在禾玉掌心，安心待着，一副“随便你们争，反正我在禾玉手心”的岿然架势。
禾玉无奈：“离湛。”
穿着蓝色衣服的离湛出现，踩在树枝上，嘴角叼着一根野草，挑眉：“怎么样？惊喜吗？”
他在网上看过恋爱教程，所有人都说，谈恋爱需要情趣。
啧啧，他把自己制造成六个，还是禾玉很喜欢的六个，还能没有情趣？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这样很好，禾玉可以爱自己六倍，很多很多的爱。
禾玉的爱一直很含蓄，这样六倍的爱，应该会很有感觉吧？
离湛搓搓手，颇为期待。
禾玉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手放下时，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寒冰兽的毛绒绒脸颊，他轻轻笑了笑：“好久不见，大猫。”
“嗷——”大猫兴奋。
小绿再次伸到禾玉面前，小花颤了颤，相当委屈的样子。
禾玉轻轻抚摸过小花，声音柔和：“好久不见，小绿。”
小绿瞬间高兴起来：“好久没有以这个形态与你见面，真好，禾玉。”
闻言，禾玉伸出手腕，任由藤蔓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坐在大猫怀中，被大猫用鼻尖轻轻蹭着，一手捧着小人参，一手缠着藤蔓，旁边贴着紧紧挨着他的黑汤圆。
黑汤圆真心感叹：“白汤圆，更好贴贴。”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还是贴着禾玉死死不放开。
最后，禾玉的视线看向鬼怪离，笑了笑：“枣子熟了，很好吃。”
鬼怪离周围的黑气散开些，专注地看着禾玉，闻言，露出灿烂笑容。
离湛站直，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头。
——这些家伙都是他，他能感觉到这些家伙的所有情绪，也能体会到禾玉对他们的情绪。
——但是，这些家伙独立出来的时候，就各有些小心思。
毕竟，为了让体验感更好，他只保留这些家伙当时的情绪，又填补给他们一些关于自己的记忆，不至于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也就是说，他们就是大猫、鬼怪离、小绿、小黑、小蓝。
当离湛挤不到禾玉旁边的时候，这种诡异感更加强烈，他挠了挠头，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他不会给自己制造了一堆情敌出来吧？
晚上。
这群家伙为了谁与禾玉睡觉，打了起来。
都是群可怕的家伙，都是离湛用能量捏出来，这一打起来，满地掉落的枣子和树叶，枣树疯狂抖动。
离湛怒了：“住手！”
然而……
没有一个搭理他。
自己当然不会怕自己。
离湛：“？？”
他深吸一口气，冷漠道：“今晚我与禾玉睡，你们都离远些。”
虽然这些家伙是他自己，感知也一样，可这些家伙都各有心思，导致他们的心思不一致，也就有了区别。
有了区别，那他们与禾玉睡觉，还能等于自己与禾玉睡觉吗？
离湛不愿意了。
然而，这些家伙还是不搭理他，继续往禾玉身边蹭，各种各样的形式卖萌。
离湛：“……”气成河豚！
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一个个将这些家伙抓起来，愤怒地塞进身体内。
都是能量，如何被拿出，也就如何塞进去。
全塞进去后，他蹲坐在树上，抿着唇，自己和自己生气。
——所以，他到底在自找什么麻烦？
——哪有自己给自己添堵的！
正在憋闷时，一只手落在头上，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离湛怔住。
禾玉无奈：“自己和自己较劲，你可真是……”
离湛委屈地在他手上蹭了蹭，和大猫一模一样，嘀咕一句：“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我还以为你可以喜欢我六倍……”
哪知道是五个情敌！
好不容易赶走情敌、获得二人世界，他竟然又制造五个。
离湛气呀。
他不仅有无数情敌，自己竟还是自己的情敌……
这什么悲催人生。
禾玉笑出了声，离湛多数时候都很帅，也很有气场，但偶尔在他面前，又会显得有些——可爱。
他拍了拍离湛肩膀：“睡吧。”
禾玉躺下，离湛期期艾艾蹭过去，贴着他，还在自己与自己生气。
月明星稀，月光如流水洒在树上。
“离湛，我爱你。”禾玉突然开口。
离湛僵住。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像是被糊住了，嗡嗡直响。
心口怦怦直跳，却又心花怒放。
他们躺着的枣树突然暴长，还结着果子，却又开出了无数的花，强大能量波动，暗夜中，地面百花盛开。
他陷入晕乎乎状态，没注意到自己头顶冒出两只耳朵，抖了抖。
没注意到自己指尖冒出嫩芽，开出小花花。
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像黑汤圆一样通红，面皮都在发烫。
他想让禾玉再说一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禾玉。
禾玉也正看着他，月光照耀在脸上，他轻笑：“情不所起，一往而深，离湛，你在我心中，比你想象中重要。”
说完，他转身，耳根有些红，淡淡吐出两个字：“睡觉。”
禾玉从来不爱说这些。
但今天见到离湛的另外五个身份，见到离湛自己与自己较劲，他说了出来。
无论是大猫还是魔鬼枯藤，那些他曾经给予过禾玉的温暖，并不会随着时间过去而消失，那时候的禾玉四面楚歌，步步维艰，那些温暖就像是雪山的衣、荒芜世界的绿，十分珍贵。
就像是禾玉不会忘记成昭、西雅、万人斩、赵凭弃、巴雷、莫尔、希森……一样。
他从来也不会忘记曾经的蓝眼睛。
那些刀锋上渴望相见的岁月已经过去，记忆却依旧鲜活，记忆不是用来沉溺，而是带着那份记忆，珍惜未来，珍重当下。
生命不易，他与蓝眼睛经历生死、时光交错，终于走到一起，更该珍惜。
余生常伴，不离不弃。
“啊——”
离湛扑向禾玉，像是大猫一样，狂喜地又蹭又亲，抱着他在树上兴奋打滚。
月亮羞入云层，枣树枝丫微微蜷曲，像是在捂眼睛。
满地刚刚开放的花朵抖了抖，同绿草咬耳朵——
啧，这恋爱的幼稚酸味。